2012年8月8日 星期三

香港的國民教育:外國沒有的「認親」教育

相關香港的國民教育,這幾天輿論好像在爭論外國有沒有推動「如此」的國民教育。香港政府教育局為了推動國民教育所發出的「德育及國民教育科課程指引」提及法國、美國及澳洲皆有推動國民教育,以此為香港推動國民教育給予正當性。但反對者近日不斷反駁指出這些西方國家主要是推動公民教育,建立國家認同的國民教育並不是重點。

我看到這爭辯,真是笑到「咀到爆」。只有香港那班受到西方「荼毒」極深的「假洋鬼子」教育局官員才會用西方經驗來佐證國民教育之正當性。現在被人家扯著鼻子走也是活該。如果我是中共官員,一定想罵死這班「窩囊廢」;要不然就認為他們故意「消極」作為。

外國當然不會推動「香港的」國民教育。那會有一個父母要天天對著自己生自己養大的孩子說:「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那個孩子從一出生就知道他們就是自己的父母,不會天天問:「你們是我的親生父母嗎?」這是法、美、澳的情況。但香港不同,香港是「棄嬰」,自小被老外養大,養到肥肥白白,英文比中文好,雖然天天見到親生父母(因為就在毗鄰),但以前要不是「窮鬼」(經濟落後),就是「瘋子」(不斷搞政治運動)。改革開放後,最多就是一個「暴發戶」。現在棄嬰被迫回歸,就是要認祖歸宗。國民教育本身就是這「認親」的動作,如何能找外國範例作比較?只有香港「不中不西」的官僚才會跟反對者扯西方有沒有國民教育這問題。

香港根本是特例,殖民地以回歸另一個國家而非獨立方式脫離原宗主國是一種很特殊的情況,台灣脫離日治回歸祖國的情況或許與香港相似,但由於台灣非以原台灣住民自治方式回歸,而是由「外省人」接管台灣;加上國民黨大陸政權失守,中華民國偏安台灣,使國家認同慢慢移向「本土」,這又使台灣案例不同於香港。

正如我前文指出,香港與其他國家(包括台灣)的國家認同問題不一樣是在於「客體化」的國家。法國人認同法國,其原本就是法國的一部分,就如同自己對自己身軀的認同,是不需要教育的。但香港的「國民教育」並非要認同香港本身(這個是不用政府做的事),而是認同跟自己出身、想法、制度根本不一樣的人是「自己」。在一國兩制下,就算掛了五星旗十五年,中國仍然是「客體」。要將「客體」變「本體」才是國民教育的真相。看著香港內部摸不著邊際的討論國民教育,中共一定氣死。或許香港的官員真的是故意「消極」作為,反對者應該心裡由衷感謝他們。


2012年8月4日 星期六

國民v.s.公民 國民教育v.s.公民教育


特區政府推動「國民教育」再次搞到香港沸沸揚揚,像2003年推「23條」一樣鬧到幾萬人上街遊行反對。很多輿論批評國民教育搞「愛國洗腦」,說實在,任何教育工作都就有一定的洗腦作用,問題是大家認為這是「正面」還是「負面」的洗腦,正面的叫「教育」,負一點的叫「灌輸」,最負的叫「洗腦」。其實叫學生培養獨立思考,一樣是一種洗腦,不過我們的學生不太「受洗」而已。

當輿論批評政府推動國民教育背後的動機,及有反對者認為在欠缺民主的國情下推動國民教育的不適宜時 (我不是否定這些批評) 時,難道香港人本身就沒有一些說不出口或不能說的真相嗎?這裡也想反過來思考香港人的國家觀念問題。其實,反對國民教育說穿了就是香港人對國家認同的保留。我們在香港殖民地出生的一代,從來都沒有什麼國家觀念,就算在殖民地時代,我們不會說英國是祖國;而因為語言文化關係,我們的確認同文化根源的「中國」,我們都會讀中國歷史,受到中國千年文化的感染「洗腦」,但作為一個現代觀念的國家 ─「中國」,其在我們心中僅是生活當中的「客體」,非我們的「本體」。

來到台灣,我常遇到跟香港不同的修辭習慣,就是這裡對「國」字的普遍使用,香港一般叫的官立或公立學校,這裡公立大學通常叫「國立大學」,小學叫「國民小學」,初中就叫「國民中學」;香港叫的公眾假期,這裡叫「國定假期」;台灣最高階的高速公路叫「國道」;7-11便宜實惠的便當叫「國民便當」;香港的公共屋邨,這裡叫「國宅」。台灣人就算如何有「國家身分」認同的爭拗,但不會對「國家」有所排斥,不管他心裡的「國」是中華民國,還是台灣國。這應該也是從小就被「洗腦」成習慣,這跟民主與否沒有什麼關係。

台灣對「國家」的本體化可以從「國語」「國文」一詞之使用反映出來。香港過去未受中國大陸「普通話」這詞入侵前,「國語」是作為中國普遍使用語言的「代名詞」,我們僅簡單理解「國語」就是「北京話」或「官話」(Mandarin)的代名詞而已。來到台灣,我發覺台灣這裡其實是理解「國語」為一國的官定語言,所以美國、日本都有「國語」。在台灣看外國電視劇,一位日本人講不流利的英文,另一位日本人叫他「請講國語!」。這裡不是要他講Mandarin,是要他講日語。但在香港,我們都會將語言文字「客體化」─ 中文、英文、日文。我們甚少說請講或寫「國語/文」。當然,這問題某程度牽涉到香港人對廣東話文化高度歸屬感問題,我們不能說廣東話是「國語」,但又不想將Mandarin變成我們日常生活使用的「國語」。

香港比較愛用「公」字,某程度是因為英文較多用public一字之影響,老外不會將national天天掛在口邊。不管西方國家講的public是否等同華語講的「國」,但在西化的華語理解系絡下,香港人似乎對「國」字沒有什麼好感,認為「國家」是一種由上而下民族主義壓抑自由的象徵。「公共」才代表都會市民共同利益的象徵。最明顯例子就是「香港電台」,它一直強調自己是公營廣播電台,這個「公」字是為市民,而非為國家或政府發聲,因此出現一個政府所屬電台天天罵政府的「奇景」。

另一方面,感情習慣上,香港人也難以接受「國家」一詞的普遍使用。開玩笑的說,我相信沒有人喜歡公共屋邨叫「國宅」或「國家屋邨」,如果將7-11的廉價食品叫做「國民.....」,我想一定銷量大跌。我們就是愛用「市民」或「公民」,就是不要「國民」;我們寧願要「公民教育」,也不要「國民教育」。 香港人不想有「國家價值」泰山壓頂地凌駕在香港的公共價值上,「公民教育」是一種「市民為基」(citizien-based)的價值體現,其強調都會居民的集體利益性,非國家性。或許香港經驗就是超越「國族主義」(nationalism),建立新「政治體」典範的重要先驅。香港人絕非「無政府主義者」,但相信不少人是「無國家主義者」。